[摘要] 下坝坊酒吧文化村的变味儿是我们上周的另一个大报道。其实,如果抹去脸上那种忧心、探讨的表情,这事是一样的小道理,那就是谁料到几年前那个鸟不拉屎、开着GPS都找不到的地方,今天会火成这样。
下坝坊酒吧文化村的变味儿是我们上周的另一个大报道。其实,如果抹去脸上那种忧心、探讨的表情,这事是一样的小道理,那就是谁料到几年前那个鸟不拉屎、开着GPS都找不到的地方,今天会火成这样。一开始只有粥喝,吃上了干饭都开心,你好我好大家好;如今龙肝凤髓都摆上桌了,也就顾不得这张老脸,定要出来争一争,早忘记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一切都是因为“没料到”,套用一句主流的话说,那叫“财富分配机制远远落后于经济发展”。
作为下坝坊的“原住民”,无上限地提租金的结果必然是杀鸡取卵。起初那些地方偏僻、破破烂烂的危房和半危房,莫说租多少钱,有人愿意进驻、傻乎乎重树大梁新盖瓦、补补破洞刷刷墙,都已经称得上善举了。后来见生意渐火,别人拿着自己的不动产赚大钱,才想到要提租。再后来见火得离了谱,又猛然发现,扯皮就是生产力,不惜撕毁旧约,谈新条件。
更有甚者,违章建筑遍地开花,那场面恰似征地拆迁前的抢种抢建,皆为利来。这些将来都会成为“历史遗留问题”——多少“历史遗留问题”,其实是有计划地创造的。
这样说,承租者会出一口恶气,但闲话也少不了他们一份。早前讲以“文化创意设计”之类的产业为主,后来发现其实为不了主,那必然最终沦为个陪衬。但这有客观的规律,因为文化创意设计毕竟跟消费者日常生活要绕上几个弯才能挂上一个钩,仅靠那些堂皇的玩意儿聚集不了人气,走不到今天。于是大家都爱开清吧,文文艺艺有模有范儿,最后一窝蜂上,只要有市场也说得过去。问题是清吧很快就都变成闹吧了,文化休闲变成了夜店放纵,味儿早变了,“文化创意设计”也给“挤”到一边儿去了。
我早前也喜欢去下坝坊,一杯啤酒一支烟,音乐轻如凉夏晚风,三两友人围坐月下花前。然而去年上半年最后一次去,它已与之前判若云泥,那间拥有最美的院子的清吧,填平了蛙声阵阵、绿草依依的池子,改成了小舞台,摆上了架子鼓,闹腾得一也待不下去,从此便再也没去了。事实上,下坝坊的消费者早已彻头彻尾换了一类人,有理想的老板们也撤退了一批。
消费太高从一开始就令人忧心,一瓶500毫升的易拉罐啤酒卖40元,一个好酒的人吞掉10瓶不是问题,钱袋子才是问题。心想着酒吧开得多了,竞争上来,也许价格会降到合理亲民的水平,但一直不见动静,小白领们聚会哪敢轻言下坝坊,无怪老板们说,逛的人多,坐下来的人少。
凡有商机处,人都是鬼灵精。“原住民”们见此情景,就摆开了廉价的烧烤摊、鱼蛋档、麻辣烫铺子,平衡一下客人的接受能力。这原是好事,但你应该入乡随俗(这话说得别扭,本来是你们的地方),把摊子搞得文艺一点吧,得脱离了城中村水平吧,然而你依然是走鬼水平。意料之中,你摊子一摆开,酒吧店主们意见就来了,“降低了档次”、“违背了初衷”、“抹杀了文化”云云。事实上,他们的小九九断不在此,而在于生意,你看多少“外食莫入”的牌子都是新挂上去的。
村里当然还是要强调“文化创意设计”,但我斗胆揣测,如今这样的模糊状态也是令人满意且偷着乐的,因为人气爆棚、大名鼎鼎、财源滚滚,哪里是“文化创意设计”所能罗致的。揣着这块招牌不抛弃,那是一种实用主义态度,这不很快就评上了“广东省历史文化名村”,又要进账600万元的市级扶持资金么。
如今公婆媳妇都是得益者,又都各怀怨气,发着牢骚,都以下坝坊之前途为辞。有人说,这是下坝坊“成长的烦恼”,依我说,成长的烦恼归根到底是分配的烦恼。成长的烦恼必须依靠重新进行全面严格的实体环境、发展方向、不同业态布局的规划,制定各方有义务遵守的行为准则才能解决,否则恐有停止成长之虞。
得承认,这个话题让我血液中灭活了很久的恶毒一下子都活了过来,但我绝非幸灾乐祸,毕竟还是希望下坝坊能走好它的路,让我们都有一个劳碌之余坐下来喝喝酒、看看月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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